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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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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合一

遺憾的是, 太子畢竟是太子。

到底是一國儲君,眼看都到了門前,就是死了爹娘,也萬沒有視而不見的道理。

時序的好心情全被這一消息給毀了。

他陰沈著一張臉, 以自身演繹了, 什麽叫心煩的時候, 連路邊的草都想踩兩腳。

一整個下午, 時序的脾氣格外暴躁, 中途時一他們來匯報公務,只不小心說錯了一句話, 就被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 轉頭又被罰跪了一個時辰。

就在這滿院的低氣壓中, 太子如期而至。

得知太子尊駕抵達府外,時序本就難堪的面色更是鐵青了幾分,半晌冷哼一聲,拂袖到府外迎接。

等他趕到府門口的時候,正見太子從馬車上下來。

周璟承這回出宮只帶了兩個侍衛, 倒是宮裏的內侍來了不少,每人手裏都捧著箱匣,一靠近就能嗅到濃郁的草藥香,看箱匣的大小, 裏面該是放了不少東西。

然時序看也沒看一眼, 只淡淡望了太子一眼。

周璟承莫名覺出兩分不對, 只對掌印的行事到底不算太了解,也無法提前做出應對措施。

於是。

他便眼睜睜看著時序走到他幾步遠處, 面沈如水。

“殿下。”時序啟唇,不及對方反應, 便是一撩衣擺,直楞楞地跪了下去,稽首拜道,“殿下大駕,臣有失遠迎,請殿下恕罪。”

時序鮮少會與人行大禮,對帝後之下的皇子皇女們,除了祭祀等盛大活動,平日最多不過俯一俯身。

眼下他當著那麽多人的面直接跪拜,實在出乎周璟承的預料,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也沒能躲過去。

還是等時府的下人們看主子這般,也呼啦啦跟了上去,他才猛然回神,下意識就要攙扶對方起來。

可等他雙手碰到時序身上了,他才恍覺沾了燙手山藥:“公公……多禮了。”

周璟承可不會覺得,這是掌印對他有多麽敬重。

恰恰相反,若他沒猜錯,掌印如今怕不是想生吞了他。

亦或是今日時府外的這一幕,多半是連今晚都過不去,就會傳到京城所有該知曉的人耳中,父皇母後、朝臣百官……該知道的都會知道。

以皇帝對掌印的看重,外人只會覺得——

定是太子對掌印生了不滿,這才在大庭廣眾之下折辱對方,命其躬行大禮。

儲君與司禮監掌印。

若論身份尊卑,必然是前者占著天然的優勢。

可儲君儲君,畢竟還不是國君,從儲君到國君這一路,誰也不知會發生什麽,反是在朝中興風作浪多年的掌印,可比太子權勢重多了。

想到這裏,周璟承不禁苦笑,手下微微用力,扶著時序站了起來。

“孤此行只為慰問時歸,並無其他想法,公公實不必如此,孤沒有壞心的。”

他率先示了弱,只言辭沒把握好,第一句就犯了時序大忌。

時序的臉色愈發陰沈:“臣不敢。”

見狀,周璟承:“……”該死,又說錯話了。

兩人畢竟都不是什麽普通人物,就這麽一直站在外面,不管有沒有被外人看到,到底不太合適。

時序強忍著心底的不悅,側開半邊身子:“請殿下入府。”

正巧周璟承也有話想跟他說,聞言便沒有拒絕。

允許太子進到家裏,已經是時序最大的接受能力了,至於通往西廂的大路小路,早在得知太子將至時,他就叫人徹徹底底地封鎖起來。

為此他甚至不惜動用了暗衛,確保不會有任何宮裏的人找過去。

周璟承主動提道:“孤有些話想跟公公說,不知公公可否方便?”

——不方便。

時序心頭抗拒,嘴上卻只能道:“那就請殿下移步書房吧。”

因不知太子是何意,又或者是時序有意為之,便是去了書房,他也沒有揮退左右下人,說是要伺候殿下,實際兩人進來半天了,太子面前連杯冷茶都沒上。

最後只能還是周璟承說:“……都退下吧。”

府上的下人下意識去看時序表情,見他沒有反應,在片刻猶疑後,無聲從屋裏退了出去,又仔細帶上了房門。

不一會兒時間,書房裏就寂靜得連呼吸都清晰可聞。

周璟承手指無意識地在桌角摩挲著,沈吟許久,方道一聲:“公公……”

誰知他剛一開口,時序就站了起來,垂眸頷首,一幅聽命的姿態。

這種情況在以前是從沒有過的。

畢竟太子也算時序看著長大的,不說多麽親近,可至少不該如今日這般。

偏偏對於掌印生惱的原因,周璟承心知肚明,推己及人,他也指摘不出錯處來。

周璟承輕嘆一聲,再次示弱:“公公不如先聽孤說兩句呢?”

時序擡頭看他一眼,似在判斷他言語的準確性。

半晌過去,才見他微微點頭,覆坐回座位上。

接連受了兩次冷待,周璟承再說話就謹慎多了。

他想著說正事前,可以稍寒暄兩句,便問:“自瑞城一別後,孤還是第一次見公公,也不知時歸情況如何了?”

時序冷淡道:“不勞殿下操心。”

周璟承:“……”

他蜷了蜷手指,只好放棄無謂地掙紮。

“其實孤這次前來,除了給時歸送些草藥外,也是想將那日的話給公公做一番解釋,當日孤說會對時歸負責,其實也並非無端妄言。”

他不提還好,一提起之前在瑞城的事,時序的火氣又上來了。

若非是看在對方乃太子的份上,他當下就要把人掃地出門了。

周璟承斟酌說道:“那日在瑞城,孤乃是在街上帶走時歸的,雖說當地百姓並不知曉孤與時歸身份,可畢竟還有許多從宮裏跟去的禦林軍。”

“孤畢竟抱了時歸,哪怕事出從急,到底也叫那麽多人看了去,於是孤便想著,哪怕是為了時歸的清名,也該做出些什麽,這才有了跟公公說的話。”

說這些時,周璟承的目光始終不曾與時序對視。

他只是怕與掌印目光交接了,就會被對方看出他的心虛去。

任他說得再怎麽冠冕堂皇,可實際上,所謂清名,也不過一個借口,只是因為正巧碰見了這種事,讓他有了一個跟掌印開誠布公的由頭。

至於說他何時對時歸起了多餘心思……或許連他自己也說不準。

細數這麽多年,他與時歸的交集其實並不多,更多時候還有周蘭湘陪著。

在最初那幾年裏,他也確實只是將對方當作一個需要呵護的妹妹來看待。

皇家子弟十二三歲時就會有教養嬤嬤,連帶著通房丫鬟也會被送來。

只是周璟承對這些事並不熱衷,一來是政務繁忙分不出心思,二來也厭煩與陌生人接觸,故而皇後給他送來的幾個婢女,其實一直都沒能進他的寢殿。

後來還是皇後似有若無地敲打了兩句,說到先帝在他這個年紀已有了好幾位側室,他才將這事想起來。

不過沒多久,南方水患,他便去了江南。

可能是路上與時歸共乘一車時,也可能是知曉她散盡家財只為給災民籌備糧食時,又或者是見她明明也是自小嬌生慣養,卻能在積水中一趟趟地奔波救助。

時歸是個很善良的孩子。

這是他很早之前就知道的。

但這份善良,還是在江南時,他才親眼見到。

從那時他便思考起,若讓時歸做他的太子妃……好像也沒什麽不好的。

再後來,他聽時歸總是相夷相夷地喊著另一人,本不甚明晰的意動忽然冒了頭,讓他初識嫉妒的滋味。

於是,他就與掌印諫言,說什麽時歸年紀還小,這麽小動心不好,引得掌印出面棒打鴛鴦。

還好,時歸對祁相夷並無多餘心思。

誰也不知道,在掌印為此慶幸的同時,他也暗暗松了一口氣,隨後也不禁琢磨起,是不是要盡早將人定下。

直到此次時歸被拐,危機之餘,也給了他機會。

掌印態度之反對,本就在周璟承預料之中。

只是他有些低估了時序對女兒的偏寵。

在他不遠處,時序面露譏諷:“殿下可能是多慮了。”

“且不說當時在場的人都知道,殿下也是出於一片呵護之心,才抱了阿歸,實際根本沒有多餘的舉動,就算當時真發生了點什麽——嗤!”

“臣可不是那等將女子清白看得多重要的酸腐之輩,只要是阿歸喜歡的,就算是再多三五人,又有什麽關系呢?”

此話一出,周璟承忍不住露出兩分錯愕。

而他既然說完了,也就輪到時序提問了。

他最先問道:“敢問殿下,您口口聲聲說著要對阿歸負責,卻不知您說的負責,陛下和皇後可知曉?”

“父皇母後尚不知曉,但公公若有不滿,他們今晚就能知道。”

周璟承並不懼皇帝皇後知道他的打算,且不說帝後對他的私事本就很少插手,就算真要對他的婚事指手畫腳了,他也不是什麽逆來順受的。

他自認給出了誠意,殊不知這話聽在時序耳中,實與威脅無異。

怎麽?

他若不同意,太子就要請帝後出面逼迫嗎?

時序氣極反笑,猛地站了起來。

他呼吸急促,目淬寒光:“殿下中意阿歸哪一點,奴婢叫她改還不成嗎!”

“孤——”周璟承心頭一震,“公公是不是誤會了什麽,孤不是這個意思……”

“那殿下是什麽意思!”時序實是氣急,一時口不擇言,“殿下莫不是覺得,您堂堂天潢貴胄,能瞧上阿歸,她及奴婢全家,就該感恩戴德,趕緊接受您的示好才對?”

“又或者不過一個太監的女兒,從頭到尾就沒有說不的資格!”

“殿下,您又是什麽意思呢?”

時序在深宮行走數十年,見了太多太多的慘劇。

尋常人家夫妻尚有不和吵嘴的時候,鬧到最後和離放妻的也不在少數。

若時歸日後只是尋個普通夫婿,哪怕是個官勳之後,夫妻倆真出了什麽事,只要他在朝中一天,就能給女兒撐一天腰。

可若她入了皇家,任憑他在外再怎麽位高權重,除非他能做到挾天子令諸侯的地步,不然就必將受制於人,且入了皇家,可再沒有和離一說了。

如果說他對女兒成親只是三分抵觸,那對於她嫁入皇室,簡直是十成十地抗拒。

她的寶貝女兒以後可是要養面首取樂的,想要她與他人共事一夫?

做夢吧。

時序冷笑一聲:“還是說,殿下能做到只娶阿歸一人?”

皇室子弟嘛,總喜歡把開枝散葉看得比命還重要。

就像當今聖上,說是與皇後兩小無猜、恩愛無間,可這也並不妨礙他尚在潛邸時就納了妾室,登基後又連開兩場選秀,近兩年才停了下來。

他已經想好了。

只要太子露出一丁點兒的遲疑,他就能抓住這個機會一口否決了去,日後還能將此作為把柄,在女兒面前對其多多抹黑,絕不能對太子生出一點好感。

卻不想,周璟承竟張口說道:“如果這是公公的要求,孤自當遵從。”

“哈?”時序都傻眼了。

他目帶審視,直將周璟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個遍,到底還是不信任:“殿下說笑了吧。”

周璟承並不與他爭辯,思考片刻後,又答:“孤已知曉公公的疑慮,也明白了日後該如何去做。”

你明白什麽了?

時序滿心的糾結,眉心死死皺在一起。

然周璟承此行目的已達到,也清楚掌印如今看他不順眼,便是為了讓掌□□情好些,也不宜久留。

他站起身:“時候不早了,孤也該回宮了。”

“孤帶來的那些藥材都是從母後庫裏尋來的,也提前問過禦醫,於阿歸無害,公公放心使用就是。”

“此番孤貿然前來,倒是孤的唐突,下回若再過府,定當提前與公公商議,得了公公的應允再來。”

“今日便到這裏吧,公公留步。”

時序被他的話堵了個徹底,直到周璟承轉身離去,他也沒機會說出下一句話來。

但趕在對方從書房離開前,他還是抓緊說了一句:“天底下傾慕殿下的女子千千萬,阿歸小兒心性,難當太子妃重任,殿下還是早做他選為好。”

周璟承腳步一頓,並未應聲。

……

太子的這次登門,好歹也讓時序心裏有了個底。

他對太子的中意依舊不看好,但多少也受了對方言辭真摯的影響,提起太子雖還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卻也不會咬牙切齒了。

等去了西廂小閣樓,飯後閑話間,時序又從側面試探了一下:“說起來,太子如今也有十五了,該立太子妃了吧?”

時歸擡起頭來,頓了頓:“好像是哦。”

“阿歸……對此可有什麽想法?”

“我要有什麽想法嗎?”

在時歸看來,十五歲的年紀也不大,只礙於這個時代成親的歲數普遍小,太子又一貫老成自恃,想到他或在這一兩年裏成親,實際也並不覺得奇怪。

時序小心打量著她的神色,又道:“也不知陛下皇後對太子妃的人選可有了人選……”

“唔——”時歸沈吟道,“太子哥哥……殿下聰敏賢德,必然要娶一個與之相當的世家女做太子妃的吧?”

“不過隨便太子妃是誰,反正與我也沒什麽關系。”

這話一出來,時序臉上的笑一下子就繃不住了。

“咳咳咳阿歸說得極是,太子娶妻與否,可跟咱們沒有什麽關系,不過太子畢竟是一國儲君,為了皇嗣繁衍,只一位正妃也不行,說不準皇後便將側妃等一齊給他相看了,倒也方便些。”

“啊……”時歸身體一顫,有些不適地皺了皺眉。

她往四周看了看,見屋裏只雪煙和雲池在,既沒有外人,便與阿爹吐露了一二她的真實看法。

“一下子娶好幾個人,殿下也真是辛苦了……不過太子辛苦,嫁給太子的女孩們多半也是不好受的吧?”

“若是有的選,誰又不想一生一世一雙人呢?”

時序對此深感讚同,愛憐地揉了揉女兒的腦袋:“阿歸這樣想就很好。”

“那些皇室中人,多是妻妾成群的,阿歸既不喜歡,往後咱們就離他們遠遠的,再覓良人就是。”

順利給太子又上了一波眼藥,再看女兒乖乖地點頭,時序心情大好。

與此同時。

已回了東宮的太子正用著晚膳,無端打了一個噴嚏,身邊的內侍趕忙上前問詢:“殿下可是不舒服了?”

周璟承細細感受了一番:“應無大礙。”

……

等時歸休養得差不多了,時序才將瑞城的事給她淺略說了一聲,最後問道:“對那醒春樓的老鴇,阿歸可有什麽想法?”

時歸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阿爹的意思。

她想了想,問道:“阿爹可有打算了?”

陳金花及錢老爺等人早就被關去了司禮監,他們又不是受過訓練的人,只稍微一動刑,就把這些年做過的醜事全吐出來的,連著與之同謀的也一個沒落下。

陳金花與許多拐賣女子的人都有聯系,不光會買從京城送來的女子,還有許多瑞城當地的姑娘,也常為其所逼迫,或留在醒春樓,或轉手賣給其他人。

只近三年裏,陳金花經手的姑娘就足有上百人。

大周嚴禁人口買賣,只是因為陳金花與當地官府有些關系,將買來的這些人改為娼籍,這才逃過律令去。

之前那是沒有人管這事,眼下被司禮監接管了,又有那麽多醒春樓的姑娘作證,陳金花難逃一死。

陳金花都死罪難逃了,那些下手拐賣良家婦女的奸人更是罪無可恕,他們甚至連審都不用審,直接就處了死刑。

還有那位錢老爺,他本身就不是什麽好貨色,又是一貫欺壓百姓魚肉鄉裏的,被抓起來沒兩天,就被形形色色的刑罰給直接嚇死了過去,反讓他逃過日後的折磨。

被抓起來的這些人,依照大周律令皆有判處。

但依照時序的意思,有些人若讓他們這麽簡單的死了,反而是對他們的一種仁慈。

陳金花及茶樓的那些人的死期被定在三日後,時序則想以死囚代之,至於真正的人,且還是留在司禮監大牢裏。

時序說:“這些年間遭他們殘害的女子數不勝數,也該讓他們體會體會那些女子的絕望。”

“我已命人將他們吊了起來,日夜不停地行一月刑罰,其間吊著他們一口氣,等什麽時候受完刑了,再淩遲處死,阿歸莫要覺得我殘忍,這也是他們應得的。”

時歸表情並無異色,輕輕點了點頭,應和道:“他們確實死不足惜,就按阿爹的意思去辦吧。”

“不過——”

“怎麽?”

不過經歷了這麽一遭,時歸也有了些新的認識。

就比如她以為早已過去的劫難,原來還是會在既定的時間出現,或最終結局有所改變,可之前總要經歷那麽一回。

她只恨當年找到阿爹時,沒有順勢將陳金花給供出來,依阿爹的手段,當年的陳金花就難逃一死。

這人都沒了,是不是既定的事也不會發生了呢?

有些時候,擡手寬恕反是對旁人的一種殘忍。

這般想著,她忽然想試一試。

時歸風馬牛不相及地問了一句:“阿爹可還記得去年科舉有個在殿試上昏過去的考生?”

時序不明白她為何會這樣問,眉心微皺,半天才想起她說的這個人:“有點印象,怎麽,那人也參與了醒春樓的事?”

“沒有的。”時歸搖頭,覆道,“我只想忽然想起了他。”

“阿爹,你知道那人的近況嗎?”

時序還真不知道。

時歸沒有追問,只是說:“那阿爹,若有一日那人來投奔你了,你能不能拒絕了他,或者……直接殺了他。”

說到最後一句時,時歸身體有些戰栗。

她見過不少死人,也見過阿爹或者兄長們面無表情地判處一個人死刑,但這還是第一次,讓她親口說出要殺人。

還是一個至今並沒有什麽天大的錯處的人。

果然,時序為她的話所震驚:“阿歸……何出此言?”

時歸垂下頭:“我只是想驗證些事情,阿爹,你能不能先答應我,等以後若有機會了……我再解釋給你好嗎?”

女兒難得的請求,時序斷沒有拒絕的。

他當即就不再問了:“好,都聽你的。”

隨後兩人又說了幾句閑話,時歸還想問空青和竹月的下落,只剛才提過要殺一人,不好再跟阿爹提要求,只能暫且壓下。

半個時辰後,時序從小閣樓離開。

回到自己院子後,他擡手喚來暗衛:“阿歸剛才提到的那人你們可聽見了?抓來吧。”

“也讓咱家看看,那人到底做了什麽,能讓阿歸說出直接殺了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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